当我在杜勒斯(Dulles)机场给妻子打电话，告诉她我将被送上首班飞机遣返回国的时候，她曾一度担心我将被揭露出双重身份，是一个国际贩毒人员或色情作家。其实没那么有趣。我只是忘了去办记者签证。

大多数这类故事通常会涉及无辜的外国人被带上手铐或被匆匆送到国家监狱。我倒没遇上这种情况。处理我的官员彬彬有礼、富有同情心——却毫不留情。我无力地抗议道，我曾是富布赖特(Fulbright)学者，在美国住了好几年。我为美国刊物撰稿，我认识大人物，英国在伊拉克与美国并肩作战。不过任何一条都没起作用。正如一位移民人士解释的那样：“911之前我们也许可以例外，但现在不行。”

最后，我们平静下来，填写长长的被驱逐出境人员调查表。最后一个问题是：“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我说：“没有。”移民官微微笑了一下，说：“很好。一般人这时候都会跟我说‘F*ck off'。”几个小时后，我飞回了伦敦。

我不幸的疏忽导致的结果是，进入美国总有点儿像演戏。如今，我对电脑上出现我名字时移民官脸上划过的惊恐表情已经司空见惯。接着，我会被拉去进行“二次检查”。通常，15分钟以后，我就可以走了。

不过，我远非唯一在身处美国移民行列时感到不自在的人。去年11月，一项针对2000多名经常赴美的外国旅客进行的调查发现，66%的人同意以下说法：“如果你犯了一个微不足道的错误，或者对美国移民或安全官员说错了话，就可能被拘留几个小时甚至更糟。”

即便在我看来，这似乎也有些歇斯底里。毕竟，每天有大约110万外国人进入美国，而且，我嫉妒地注意到，他们大多数人都能地顺利通过移民检查。

然而，为Discover America partnership进行的调查也指出，39%的常旅客因移民和入关手续把美国评为“最差”；中东排名第二，有16％的人认为它最差。Discover America partnership是一群寻求促进旅游业的大型企业组成的机构。它抱怨，现在存在一种“恐惧风气”和“旅游危机”。它引证指出，“自2000年以来，美国海外游客的比例下降了近20％”，并声称，这让美国减少了20万个职位和930亿美元收入。

这类数字常常有些不太真实。不过，提出抱怨的不只是旅游业。麦肯锡(McKinsey)今年1月发表的一份关于美国金融服务业的报告警告称，纽约可能在10年内丧失其“世界金融之都”的地位。报告指出的头两个问题是过度监管和对诉讼的畏惧。但第三个问题就是“美国把高技能工人关在国门之外的移民限制”。让外国商人来美国参加一次性会议可能会成问题。长期工作签证的问题更大。报告引用一位金融服务业高管的抱怨称：“在英国雇用有才能的人要容易得多——我在美国雇不到需要的团队，我也不愿意费劲去尝试。”

麦肯锡的报告指出，华尔街仍然是寻找人才的最佳地点。不过，伦敦金融城正在迎头赶上，因为它受益于欧盟(EU)范围内工人的自由流动，也受益于英国对工作签证没有配额限制，即便对非欧洲人也是如此。

微软(Microsoft)的比尔•盖茨(Bill Gates)上周在美国国会作证时指出，美国计算机企业也遇到了人才严重短缺的情况，“就在我们最需要的时候，美国的移民政策赶跑了那些最优秀、最聪明的人才。”盖茨看到了一系列连锁问题。如今在美国大学学习的留学生比例降低了，部分原因就是外国毕业生在美国找工作太难。

2001年，美国向高技能工人签发了20万份H-1 B签证。这个数字现在已缩减到每年约6.5万份。如果新的移民法最终获得通过，这一数字有望大幅提高。但与此同时，盖茨抱怨道，美国公司正纷纷把研发工作转移至海外。

向世界摆出一副冷淡的面孔既有政治含意，也有经济影响。各项调查常常显示，实际到过美国的外国人对这个国家的印象要好得多。那份显示人们对美国移民手续普遍感到恐惧的报告同时也指出，72%的访客在美国境内的经历都“非常愉快”。

对美国来说，好消息是，迄今为止，破坏仅处于边缘地带。美国的大学、投资银行和计算机企业无疑仍是全球的领头羊。美国政府已表示非常希望改进移民手续。2006年，美国全年签发的学生签证数量在经历了几年的下降后出现回升。美国签发的商务签证也有所增加。在印度，签证面试的等待时间已经缩减至几天。旅游者人数也出现了回升。

还有许多工作需要去做。不过至少人们已经意识到了这个问题。

至于我自己，等我下周去华盛顿的时候（但愿能去），我会强调对那些日后可能担任政府高职的人的培养。至少出于职业原因，我也会这么做。不过，我也可以说是别有用心。也许有一天，我的哪个朋友能把我从移民监视名单上删掉。最近，我把自己的想法解释给一位有希望进入美国国家安全委员会(National Security Council)的朋友。他的回答可不那么鼓舞人：“对不起——对我来说，发动一场空袭，也许比把你的名字从移民电脑里删除更容易。”

译者/何黎